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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來當偽文青了,這次想分享的是一篇短篇小說,

意境醞釀得很不錯,後勁有點強,是那種會讓人看完之後沉思一陣的文章。


  作者:許輝  

  羅永才被第一聲雞叫叫醒。他知道時間還早,春天的雞都叫得早。

翻身靠起來,他看見了手腕上的錶——春夜總是半昏半明的,窗外總有些微散光——才淩晨兩點半鐘。

他感覺自己醒得那麼徹底,幾乎一點睡意都沒有了,索性穿了上衣,在半昏半暗裡點了根煙吸著。

就在這時,外面的世界裡像是有了點擾動,好在春夜總是這樣的,

春夜裡總是有一些驚動,驚乍乍的,有一些夢囈的聲音,其實完全不成一回事的。

但羅永才還是下了床,開門出去看看,聽聽。


  也就在去年,季候比現在略早一些,自然界也已走在春氣裡了,張立光林秀芳夫妻來看他,

張立光講,「永才,快到清明了,你不是想洗一塊碑嗎?要洗就上山王洗去,俺聽講那裡的石頭好,

又有個叫王麻子的匠人,手藝好,就是價錢貴一些。」羅永才講:「貴不貴也就是那麼回事了。」

臨走,林秀芳掏出二百元錢給他,羅永才不要,林秀芳講:「這又不是你一個人的事。」

講著,眼淚就要下來了。羅永才接了錢。他第二天就請了假,去了山王。


  山王在青谷鎮東北的山腳下邊。再往右手走,走不到三十裡地,就是高灘。

羅永才早上出門,先坐車到青穀鎮——這也就二十來里——再搭小三輪,走四五里地就到山王了。

但真正的山王那個村,是在山腳下邊,離了公路,還得步行一兩里地,才得到。


  那會兒春氣已盛,豔陽高照。人在這時候,滿眼望出去,都覺舒坦。

羅永才在公路邊下了三輪,往山王村步行而去。這一帶是平原上突兀聳立起來的一片小山頭,但畢竟是山,

因此下了公路,腳下的碎石山土便多了起來,愈走愈多,山的氣氛也漸濃了,地勢也有點往高裡去了,

路兩邊的一些大樹,都叫不出名字來,但那些樹恐怕是適合在山土裡生,山地裡長的,都拔地而起,

枝幹粗壯,有一種強悍奔放的氣勢,各各踞守一方。


  羅永才左右看著,一路往山村那裡去。


  山村也有些稀零,左三間右五室的,前後散亂,都趴在山腳下邊。

那些房子大都是些磚瓦房,牆基一律拿石頭壘的,山上有的是石頭,院牆埂界也都由片石蜿蜒而上,甚有特色。


  快入莊的時候,羅永才望見路畔有個中年人,四十來歲,正蜷了腿,坐在路邊打石頭,

便近前去問:「這位師傅,你可知道王麻子家住在哪裡?」那個中年人停了手裡的傢伙,開口道:「王麻子今兒個不在家。」

「上哪裡去了?」「上青谷他表姨家送喜碑去了。」「什麼時候才能回來?」「既是送喜碑,那還不得小傍晚回來?」

羅永才一愣,一時沒有話講。那中年漢子望望他,起手打了兩錘,又止了錘,道:「這位同志是買碑來的唄?」

羅永才講:「想洗一塊碑,不知他這裡價錢咋樣。」

那漢子道:「王麻子他是掙個名氣錢,他那石頭倒也真好,手藝,倒也真好,他也是掙個名氣錢。」

羅永才講:「他名氣錢值多少?」

「值多少?你覺得他值多少,他就值多少,上這塊來洗碑的,都是講個心情,不講究錢多錢少的,多了,是個心情,少了,也是個心情,這個就講不准了。」

羅永才聽他講得在理,又不知回他什麼話好,半晌才講:「那是的。」又講:「那也得有個價錢。」

「有,兩米的,八九百塊;半米的,兩三百塊。」羅永才點點頭,問明了王麻子的住處,就往莊裡去了。


  王麻子的家靠在莊頭邊上,房子也不是什麼很好的房子,倒有點顯得破破爛爛的,一個破院框子,裡頭亂放著各種大小石料。

那時莊裡沒有什麼人影,想再找個人打聽打聽也找不到。羅永才兀自進了那個破院框子,見那正房的兩扇門緊鎖著,

鎖也是老式銅鎖了,將軍牌的,銅面叫手磨得光滑,打門縫往裡頭瞅瞅,那房大概是個沒開窗戶的,裡頭半星光亮都沒有。

羅永才退到一塊石料上,點了根煙吸,心想:今兒個白跑一趟了。卻也不覺著損失什麼。

吸著煙,呆眼望那破院框子外頭的野坡雜樹,心間真是各樣感覺都沒有,只覺著春陽漸暖,寒氣消散,萬物都在頂撞、爬升。

坐了一氣,便起身回蒿溝縣城了。


  第二日羅永才又來,到山王時已經是上午十點多鐘了。春陽更暖,鳥雀啾啾,身上的呢子衣都得解開扣子了。

快進莊時,羅永才又遇見那個中年漢子,望見羅永才,他一眼就認出來,搭腔道:「王麻子今兒個在家,你去唄。」

羅永才莫名其妙地謝了他一聲,想講一句閒話,一時卻找不出合適的話題來,便摸出一根煙給他,辭了他往莊裡進。


  進了莊,往莊頭走,老遠就聽見「當當」的,是不急不慢的打石頭聲,腳下也就到了,見王麻子家破院框子裡,

盤腿坐了一個人,五十來歲,渾身精瘦,半臉麻子坑,兩個爛桃眼,頭上戴一頂又破又髒的藍布帽,帽檐都折了,

上身只穿了件藍布的單小褂,下身卻捆著個灰黑的大棉褲,褲腰間綁了一盤黑布帶子,相貌打扮都很是不起眼。

那人坐在院裡洗碑,碑形已經看出來了,下方上圓,

他洗的時候,左手是鑿子,右手是錘,也不急,也不躁,也不熱,也不冷,也不快,也不慢,一錘一錘,如泣如訴,

叫羅永才看得呆了,立在牆外進不去,心裡只是有一種感覺:春陽日暖,萬象更新,雀鳥蘇醒、飛翔、遊戲、鳴叫、盤繞,像是一刻都止不住,

人在此時此刻能想些什麼,該想些什麼,各人都是不一樣的,各人也都是只按著自個的路子走的,惟這破院裡的這一個麻臉匠人,

像是不知,也像是不覺,木呆呆地坐在亙古的石頭旁邊,一錘一鑿,洗了幾十年,也還是不急不躁,不去趕那些過場,湊那些熱鬧,真叫人覺得不容易!


  羅永才呆望了一時,才醒過來,抬腿進了院子,口裡道:「請問王師傅是住這裡唄?」


  那個麻臉的匠人,聽見了人語,怕也是習慣了,手並不停,臉卻抬起來了,口裡道,「你找俺唄?」

羅永才遞了一根煙過去,半蹲下,低著腔說:「想麻煩王師傅,給洗塊碑。」麻臉的匠人道:「洗塊什麼樣的?」「洗塊大點的,好料的。」

「洗多大的?好到什麼樣的?」「王師傅這兒有什麼樣的?」


  講著時,羅永才已經把火摁著了,送到那個匠人跟前,

那麻臉匠人住了手,點上火吸了一口,說:「有兩米的,一米半的,一米的,半米的,不知你要什麼樣的。」

羅永才說:「要兩米的。是什麼樣的料子?」「是青白石的,第一好的。」「是哪裡的青白石?」

「是北山的青白石。西漢那個淮南王劉安,也是選的這樣料子。」「兩米的,青白石的料子,那得多少錢?」「得九百塊錢。」

「什麼時候能成?」「打今兒個算起,十日以後你來拉。」「咋樣拉?」「你自個帶車拉也行,你從青谷包個三輪來拉也行,隨你。」

「可有個什麼手續?」「俺留個字條給你,你給俺二百塊錢押錢。」羅永才說:「行。」打口袋裡掏了二百塊錢給那個匠人,

麻臉匠人接了,也不裝起來,也不掖起來,只往地上一放,隨手拾塊碎石壓住,

又打單褂的兜裡,掏出個紙片遞給羅永才,那紙片上什麼也沒有,只有一個紅指頭印子。


  羅永才收住了。麻臉匠人低了頭,吸著煙,頭也不抬地問:「那你要寫什麼字?」羅永才略一沉吟,其實早是想好的,

只是再在心裡重想一遍,說:「我寫給你。」隨即從口袋裡掏出紙和筆,一筆一畫寫道:


111.PNG
 
  寫完了,仔細又看一遍,才抬手遞給麻臉匠人,匠人接了,也一字一頓看了一遍,然後折疊成一個小塊,裝進兜裡,講:「十日後你來拉唄。」

講完,就不再理羅永才,低下頭,又一錘一錘,洗手下的那塊石碑去了。


  第三回羅永才去山王,還不夠十天,才五六天,他不放心,就又去了一回。


  那又是個好天,響響晴。快進莊子時,又見了那個中年人,坐在路邊打石頭,望見羅永才,又認出來了,

點頭招呼道:「來啦?」「來啦。」羅永才敬了他一根煙,兩人抽著,那中年漢子講:「前兩回你來,都匆匆的,咋不上山望望哩?」

羅永才講:「望什麼?」「望奶奶廟,雖講現時廟都散了,倒也能去望望,燒一根兩根香,點一片兩片紙,心裡頭多少就好受些。」

羅永才望望他,點點頭,辭了他,又進了莊。


  進了莊往莊頭去,老遠就聽見了打石的聲音,知道那是王麻子打的石頭響,一直往他家裡去,

進了院子,果然又見那王麻子坐在石料邊,一手握鑿子,一手握錘,木了樣的,一錘一錘洗那碑石。


  羅永才望見他那個態度,心裡霎時平靜了,半絲漣漪都沒有,呆望著,漸也就望得木了,望見一個人,也望不清是什麼人,

望不清臉面是個什麼樣的一個人,但心裡明白,知道那是個什麼人,那個人跟他一塊上高灘左近他老家去,

去給他娘燒幾片紙,幾個錢、幾個金元寶,紙錢、金元寶都是在蒿溝縣城汽車站附近買的:他等在車站裡,那個人跑上外頭買的,

買回來了,裝在包裡,把包拉開了給他看。那紙錢都穿成了串的,一律的銀白色,那些紙元寶,也都是穿成了串的,都一律的金黃色,

他望見了,略點了點頭,兩人便上了車,兩人坐在一排裡,車就開了,直開出了蒿溝縣城,往鄉里開去,開到了高灘鎮,

兩人下了車,也不往集裡去,逕自去了野地裡,在河邊找到娘的墳,那墳上草芽都望見芽頭了,春氣盛時保管又是青青蘢蘢的了,

那個人從包裡拿了紙錢,元寶出來,又取了幾張草紙出來,兩人點了火便把那一年裡用的錢財都燒給墳裡的人了,

火燒著時,他跪下磕了幾個頭,頭碰在去年乾枯的草葉上時,硬硬的,紮人,那人卻不磕頭,只去拾掇那火,

叫那火不要滅,又不要燒得太旺、太快,諸事都完了,那火慢慢便糊了,慢慢地冒著煙,兩人便呆坐著望著那煙,望野地裡的野景,

一地的野景,都叫墳頭下的那縷煙,弄得活泛了,弄成心間的一些活氣,年年日日也不滅、不幹、不盡……


  一眨眼羅永才又回來了,仍望見那王麻子坐成一團修行,左手握鏨,右手掌錘,那錘是方錘,一錘一錘,打成一種節奏。

羅永才進了院,麻臉匠人望見羅永才進來,也不驚,也不乍,手裡也不停,只是口裡講:「時候還沒到哩。」

羅永才笑笑,笑得很淺,嘴裡講:「心裡頭放不下,順道就來看看。」麻臉匠人說:「誤不了。」

又講:「來找俺的,都是那樣個心緒,不如你就上山上轉轉,上廟框子裡燒幾片紙,點兩根煙,心緒就好受了。」

羅永才講,「那是。」低頭看碑,已洗出了個大概,青白厚實,幽深遠澈,便敬了麻臉匠人一根煙,閑坐半刻,起身往山上的奶奶廟去了。


  那山也正在春時裡,半山的松樹,半山的草坡,半山的閑石。近村處多長了些桃、杏、楊、柳之類,愈往上松便愈多了,

坡卻不很陡,是緩坡,一坡的春陽,暖融融,溫意無盡。村裡人家的院子,有長有短,都是拿碎石、片石壘成的,隨意延展,

到了坡上,便你斷我斷他斷,都先後斷盡了。羅永才起始跟著石牆走,走一時那些石牆都到頭了。

卻隱約見一條上山的道,在枯草坡上、石水溝裡蛇來鼠去,一直往上頭山頭上去了。

山坡上也沒有什麼人,像是連半個人都沒有,只剩下春陽、暖意、松樹、枯草散落各處,叫人心定。


  漸上了面前的山包,舉目一看,那山包後頭還是一個山包,也不很遠,也不很大。

羅永才望見了,這會兒有些微喘——到底是上著山的——便一屁股坐在枯草地上,點一根煙抽。

屁股底下的山包頂,倒也不大,兩間正房般大小,卻陷著兩個小坑,小坑裡擠著碎石,叫人疑是老早的火山坑,是火山噴發時形成的,

後來火山死了,年長日久,火山坑又被碎石塵屑給填住了,現今只剩下兩個陷處,叫人去想。

羅永才坐了一根煙的時候,爬起來,往上又走。一下一上,慢慢又上了第二個山包。

舉目望時,前頭卻又有個山包,更高一些,那山包的坡上坡下,松樹愈加濃厚稠密,松影裡隱約能見一段半截發白的牆壁,

想必那就是奶奶廟了,說遠不遠,說近也不很近,就又坐下來,點了一根煙,再歇息一時。


  歇息處也是枯草坡,這時才留意了,身下身左的枯草裡,都已冒著綠青青的芽子了,

那些芽子望去甚有張力,生命的趣味濃厚,又鮮活不盡。羅永才望得癡了,心間暗想,這都叫咋講哩!

坐了一時,一身的感念,起身再往前走。再往前走時,路眼大了點,卻走在松林裡了,山也有些陡,樹影也濃郁得多了,

人走在近樹的地方,多少就感覺到一些涼氣。羅永才忽而覺得有些小怯,立住了四面看看,聽聽,

這裡的山似乎深多了,早望不見山王村有人的地方了,更聽不見半點人聲,就想:一個人上去做什麼?

正想時,看見上邊樹影裡一晃,定神細看,是一個挑擔的,也看不見什麼模樣,從山上的陡路上下來了。

羅永才便解開呢子褂的扣子,站在路邊,候那人下來。


  那個挑擔的真就下來了。


  來得較近了才看清是個五十來歲的山民,也是瘦精精的,挑著兩大捆紫紅色的短針山草,山草捆上還搭了兩件破舊衣物,一把竹柄的竹耙子;

離得更近了,兩方都望見了,便都打招呼道:「上來啦」「耙草來?」


  打過招呼,那個挑草的人,也是個想講話的,就立住了腳,跟羅永才講話,那兩捆草擔在他的肩膀上,兩肩換換,卻不肯放在地上。

羅永才講:「請問你,這上頭就是奶奶廟唄?」「正是。」「廟還有唄?」

「廟早都毀啦,原先修理過一回,後首又毀啦,只剩下些破廟框子。」「廟毀了,人也就不來了唄?」

「趕三月十五,逢廟會,也是一山的人,平時就沒有什麼人來了。」「你這山草都是打這山上摟的唄?」「這山淨啦。都是打後山摟的。」

「那可得跑不近的路,看你身體倒好。」「不如往年啦,要是叫你看,你看俺有多少歲數?」

羅永才仔細看了看他,看他年歲不像太大,便猜測道:「五十多歲,六十不到。」

「俺今年七十七啦。俺們現時也就老兩口一塊過,地種不動啦,你看俺這一擔草有多少斤?」

「有五十斤吧?」「有七八十斤!」「七八十斤,又得走幾架山頭,叫我連半裡路也走不動!」

「那你是沒幹慣。俺現時就靠這個換幾個油鹽錢,俺家裡的瞎啦,任啥都望不見啦,任啥都不能做啦,明年俺那地便得撂荒啦。」


  講著話,那老年人也不放下擔子,只把擔子在兩肩上換來換去,來回調換,

他果然是個肯講話的,愈是講,愈是不肯離開,問羅永才:「你單身一個人上山,也不怕喲?」

羅永才講:「怕什麼」「前兩天這林子裡,還吊死過一個人來。」「是男的還是女的?」「是個男的,二十二歲。」

「咋吊死的?」「他老婆犯了肺病,治不好了,他說俺不如死在你頭裡,便上這山上來吊死了。」「你老一個人上山,咋也不怕?」

「那有啥怕的?他死了還能再活啦?」閑講一氣,兩人分了手,一個往山上去,一個往山下去了。

羅永才這時的心情反倒平靜了,沒有半絲怕意,一口氣上了山頂。


  原來山頂的廟真是早毀了,只剩下一片牆框子,羅永才一一踏看了,見那些碎石下有壓著紙條的,就走過去看,

那些紙條都是臨時寫的,上頭寫道:


  失意人張志忠
  我最喜歡陶娟,我恨不能把她摟在懷裡十天十夜!
  奶奶顯靈,叫我娶到她吧!


  卻還有一處冒著煙的,是幾根香正燃著,四面卻看不見人,想必是來燒香求神的,已經下山了。

羅永才對著那幾根香,默然地站了一會兒,又點火燒了幾片紙,候那些紙燒盡,才起步往山下去。

到了山下,又感覺到春陽的暖意了,身上也輕鬆多了,心裡想:人到底是人,怎麼也離不開有人的地方。

他沒有再從麻臉匠人的家裡過,直接就下山去了公路邊。幾天以後,羅永才帶了款子,從青穀叫了一輛三輪,進山把石碑馱走了。

原先他想從縣城找個熟人帶輛車來的,想想還是罷了,找人還得招待,又怕亂傳出去影響不好,不如打青谷包個三輪,又省事,又方便。


  叫三輪的時候那年輕人講:「老闆,包車來回一趟,得五十塊錢,這都是老價錢,不哄你!」

羅永才講:「五十就五十,我再加給你十塊,你帶把鍬,幫我把碑栽了。」那年輕人講:「沒二話!」

於是,就在清明前兩天,羅永才把青白石碑在妻女的墳前栽了。


  春夜裡的一點擾動很快就消失了。春夜裡倒真也沒有什麼大驚小怪的事情。

只鄰近的人家還有明著燈光的,那只是一盞半盞,是偶爾亮起的。很遠的地方傳來汽車的發動聲和人聲,不知道那是幹什麼的。

也許是早起的。但時間確又太早了點。附近哪裡的雞叫過一陣子,又都不叫了,只是還睡不安穩,不時有拍翅、挪動的聲音傳開。


  春夜就是春夜,春夜總會起一些小騷動、小摩擦、小動亂的。羅永才在院裡站了一會兒,看著天上的星星。

天氣真好,很晴朗,空氣卻很有涼意。羅永才在院裡站了一會兒,看見星星變成一些裙子飛走了,他才轉過身,慢慢回到屋裡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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